交易（上）

        “争吵后又和好的qing人，就像童话中两个贪心的人挖掘地底的财宝，却挖chu一ju骸骨。虽然迅速将它掩埋，甚至在上面种了树、栽了花，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地知dao底xia埋的是什么。看见树，看见花，想的却是地xia的那ju骸骨。”

        Delilah曾不止一次读到过这段话，但至今都对此持怀疑态度――尤其是近来，她甚至开始觉得这样的看法过于悲观，简直是危言耸听。

        是的，经历过从前的种种之后，他们两人都更加理解、支持和珍惜彼此。所谓埋藏着的“骸骨”并没有成为他们之间难以修补的裂痕，反而令他们引以为戒。

        不过，她还是察觉chuHarry这几天的状态并不很好。即使他确实会比前段时间早一些从公司回家，即使他一定会在自己看向他的时候慌忙舒展开紧锁的眉心，她还是能够gan觉到。

        比如现在，Del又一次在回tou时捕捉到了对方满han笑意的yan眸里难掩的忧思。

        事实上，即使他jian持着对此只字不提，她也很清楚他的这份忧思是缘何而来。Otto最近又开始频繁在城里现shen，引得市民们刚刚稍有平息的焦虑与恐慌再次萦绕心tou。而随之而来的是，造chu这位疯狂科学家的“始作俑者”也再次开始被各路媒tikou诛笔伐。

        因此，晚饭后她才执意拉着他来到这里放松心绪，不过显然收效甚微。

        思绪至此，Delilah不由得低叹一声，而后垂xiatou挥动执着球杆的那只手臂。抬yan看时，大屏幕上的gao尔夫球飞chu了相当理想的gao度和距离。

        shen后旋即响起一阵零散且带着回音的掌声，同此刻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夹杂在一起，像是上世纪黑白老电影里的音效。她转过tou望去，见Harry正坐在沙发上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不得不说，你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Del，”他因屏幕散发chu的光亮而不得不微眯起双yan，同时很自然地抓起旁边桌上的玻璃杯，不紧不慢地轻呷了一kou，“我很羡慕你。”

        可自己方才的超常发挥以及他的过度称赞却令她丝毫开心不起来――要知dao的是，他明明已经改掉了半年来无节制酗酒的不良习惯，但最近又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拿起酒杯。

        “……那么，”她自嘴角边扯chu一抹还不算太僵ying的弧度，回过shen朝男友走去，“你难dao不准备站起来打一杆吗？”

        Harry却耸耸肩，仍然故作轻松地冲她半挑着眉，“我只想坐在这里看着你。”

        “而我只想让你真正地放松xia来，Harry。”

        Del模仿着对方的字句，却将尚未脱kou的后半句话藏匿起来――并且，少喝一dian酒。

        她在走近他shen边时停xia脚步，执起对方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那只温re的大手：“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调查依旧没有什么实质xing的jin展，”他因被她轻易看透心思而沉叹了kou气，终于肯卸掉并没有意义的伪装，眉间不觉微蹙，“而且Otto又开始……抱歉，Del，我原本不想和你提及这些的。”

        话音未落，他将另一只手中的酒杯重新放回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chu的沉闷动静十分巧妙地和雨夜里隐隐的雷声同时响起。

        “我只是…不想和你抱怨，”Harry压着嗓音补充，眉心更紧了几分，“我父亲从前最讨厌我抱怨。”

        这样的补充令她不由得gan到心酸，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是的，即使Norman已然故去，但Harry并没有走chu他留xia的那个框架。

        他依旧活在那个框架投she1chu的阴影里，依旧习惯成自然地用那套严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嘿，我说过我会陪着你面对一切，无论如何，”她握住他手的力daoxia意识地加大了些许，朝对方现chu一个带着宽wei意味的浅笑，“我相信，真相一定很快就会浮chushui面的。更何况，Otto的事qing也并不是你的错。”

        男友却并没有对此zuochu回应，只默然地抬眸望着她，黯淡yan底即使被屏幕映亮也难掩愁绪。

        Delilah不肯放弃，继续以十分柔和的语气耐心地加以劝wei：“他很快就会落网的，你知dao的，毕竟纽约有这么多警察，而且……”

        城市英雄的名字竟已然在不经意间近至嘴边，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即将说chukou的话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反作用。于是慌忙收了声，腹诽着自己这低级的疏忽，同时焦急地在大脑中重新组织语言。

        是的，那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