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成毅对于妹妹态度的转变应该是从初中开始。

        当他看见黎钦偷偷跑到后院花园里抓蝴蝶的时候，他越来越多地选择了隐瞒，直到后来，他甚至会帮助黎钦清洗她手上的淤泥，或者是脚上的划痕。

        但是父母对他们的区别是有目共睹，大概是在他上实验来的理论能够得到实践，曾经黎成毅到底在这种礼数的调教上吃了苦，无论是在吃饭的时候因为不专心被关小黑屋，还是因为吃了一别人家孩给的零而被勒令不准吃晚饭，这些他以为会一样现在黎钦的成长历程里的事却没有被实现。

        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到底要如何熬过这么些年，最后终于长成一个大人，如今说来弹指而过的20多年在当年看来是如同漫长的，无限的，没有任何尽的地狱之路，她甚至连明天都无法确定，如何了解到20年后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一周都难以忍受，如何谈论无法用手指数清的未来。

        他害怕，同时也期待着黎钦这样叛逆的行为被父母发现的那一天。

        但他没有，他只是翻过她的手心，与她十指相扣。

        一种不得要领的同样的受的传递，在他上画布上最后的光的时候也会手抖，动的神经甚至带动到他的大。这种抖动一度被他当成清醒的标准，一地将他带麻木，冷漠的牢笼，和酸胀的手臂一起提醒他，他现在是真实的，他的是真实，他的脑袋，他的思想是真实存在的。

        生在一个完全富裕的家庭里的黎成毅和姜柳芍的成长过程算得上毫不相关，在每一个决定的重大抉择面前，他们的人轨迹就像是两个不同始发站的两辆方向相反的列车――她决定离开小镇的时候，他应该已经从遥远的太平洋彼岸回到城市里，她为了生计发愁的时候，正好是父母准备完全脱手公司交给他理的时间段，甚至当她开始对生有了些兴趣时，当她第一次拿到完全漂亮的生成绩时，他已经讲布满灰尘的一整箱颜料扔了垃圾桶里，包括涸的颜料盘，变的笔刷，还有已经被划花的画布。

        她以为刚刚所经历过的一切又要再来一次，她几乎快把这种过分的折磨当成一种愤怒的抒发，一种将她锁在愉和愤恨里的惩罚，至少也是煎熬。

        实际上，离他接受这些教育的时间也仅仅过去了有三年，他却似乎完全搞忘了当年的自己对于这样的说教是多么的反，他自然而然地把妹妹脸上的不兴，和时不时的臭脸当成了叛逆，一种必经的过程，他甚至无法从这样相像的脸上发现当年自己的痕迹，一样的烦恼，一样的讨人厌，一样的不听教和固执。

        这也加重了黎钦的反抗绪，从那时候开始，关于逃离的梦就已经在黎钦的心里种了种。

        是先发生了他一整个画满了素描的本和没有得到优秀评语的卷被一起放在桌面上还是他先被对自己因为心理不平衡而成为了压迫妹妹的“帮凶“的愧疚填满，他自己也记不清楚，只是知这两个日离得很近，近到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完全被患得患失抓住了后面的所有时光。

，风从他们的中间的空隙挤过，摇摆的树叶在发响声，以及等待人行变绿的最后几秒，他的指甲刮过她的手背的氧意，这些每一次她都会注意到的细节现在又发生了。

        这实在是一个太长的故事了。

        这种区别对待令他有些恼火，他于是就把之后他应该学习的容提前告诉了黎钦，包括她上小学之后应该要保持什么样的成绩，还有每天的课外活动，周末的安排，他带着兄长的傲气，在黎钦带着怀疑的目光瞧着他的时候，他总会笃定地着，像是一个荒原的开拓者。

        黎钦生的第五年，他开始担当起一个哥哥的角。家庭里的关系传递基本上也随着年龄渐长而变得自然，他觉到自己上显分当年父母的特质，用小孩装大人说话语气来解释，就是故作姿态的老成：“你不能碰壶。”他说，“还有，你不应该在吃饭的时候说话，这样不礼貌。”

        这是一种天然的保护机制。

        从这个角度，他能够看见她颤抖的睫，她总是在颤抖，黎成毅想。从他认识她以来，为什么？

        那时候，黎成毅也不知，黎钦大概想逃离的只是哥哥的后尘，她不想拥有和黎成毅的一样的成长经历。现在提起来的所有小事，什么课外活动，在游泳池必须待满两个小时，小提琴练不好会被老师骂哭，以及周末也完全没有休息时间几乎完全不值一说，但是对于还未长大的孩来说，每一件单拎来都是毁灭的窒息。

        他避开了算得上是尖锐的讽刺。

        “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事。”他说。

        他能够万分准确地形容黎钦对于生的着迷，和自己一样――不能被这个家庭所接受的，不能显来的，在他第一次站在自己房间里往看，看见黎钦灰土脸手上全是泥巴的样，他立就警铃大作。